小醉吖

【喻黄】桂花酒

“喻老师！”

今天是学生返校的时间，喻文州作为班主任自然是要到校一同参加开学典礼的，刚刚过完暑假，那群小猴子们肯定不会准时来，离开始还有一会儿，他就没过去，在办公室等自己班上新来的数学老师。

主任从门口往他的办公桌走，后面跟了个年轻人，看不清面貌，这就是新来的老师了。

“主任。”

“这是你们班新来的数学老师，刚刚……”

“少天！”

喻文州万万没想到这个刚毕业的研究生会是自己的童年玩伴，黄少天。

十年没见，黄少天虽然和记忆中有些不一样，但是那个跟在主任身后的人一抬起头喻文州就认出来了。

“文州？”

重逢的喜悦快要冲破黄少天的躯体。

“你们认识啊？”

喻文州露出笑脸，带着笑意解释：“我们出生就认识了，十五岁的时候搬家就分开了，现在都十年没见过了。”

黄少天抿着嘴唇，张了张口，太过激动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
“缘分啊，认识就好，黄老师刚毕业，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和喻老师沟通。那，喻老师，就交给你了，记得提前让学生认识一下。”

“好的，主任。”

一直到主任被喻文州送出办公室，黄少天都呆呆的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，这不太礼貌，可是主任早走了，也于事无补了。

“少天，我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。”

喻文州抬起手做了一个无意义的动作，显然也是有些激动。

黄少天没等喻文州的手放下去，就把人抱了个满怀。

两个人在办公室词不达意地说了几句话，最后还是相视一笑。黄少天的办公桌就安排在了喻文州的对面，喻文州带着黄少天去教室认识一下班上的学生。脸真的是加分项，学生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，又因为黄少天的开朗性格，才聊了几句就和学生打成一片。两个人带着班级参加完开学典礼，分发了新课本，嘱咐明天按时到校。

“老师再见。”

“拜拜。”

除去实习，这是黄少天上班的第一天，虽然还没有开始上课，但是紧绷感还是不可避免，甚至盖过了见到喻文州的喜悦，现在按时放学，看着站在他身旁的喻文州，那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又回来了。

“我请你吃饭吧，就在学校附近一家私房菜，味道很不错。”

“好。”

喻文州是黄少天的竹马。

两个人自出生就认识，都是和爷爷奶奶住，住在乡下，父母都出门在外。

小村庄的孩子们，不是靠同学关系维持友谊，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儿里，每一户人家都是相识，走进村口，一路上都是打招呼的人，孩子们也是如此，只要是年纪相仿，都会玩儿到一块儿。

喻文州和黄少天又是邻居，更是亲密些，从小黄少天就黏喻文州，像个小跟屁虫，除了晚上睡觉，两个人形影不离。

“文州……！文州……！”

十二岁的喻文州正在家里睡午觉，大蒲扇落在了摆在床边的鞋子上，虽然是过完了夏天，可是这天气还不见凉，没有一丝儿凉风，天空中的云都一动不动，喻文州睡的也不太安稳，黄少天还没喊出第三声，他就醒了。

“去后山玩儿吗？桂花都开了，还凉快。”

黄少天趴在窗户边儿上看着喻文州揉着眼睛坐起来，捡起地上的扇子，弯腰穿上凉鞋：“作业都写完了吗？”

夏季的假期刚结束，正是学生们浮躁的时候，黄少天还残留着假期综合征，周末的功课一字未动，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喻文州，不然下午的玩乐都会泡汤，眨眨眼睛：“肯定写完了呀，早就写完了！”

“走吧。”

喻文州顶了个草帽出来，锁上门，转身就看见黄少天的怀里藏了什么东西，鬼鬼祟祟的。

“好东西。”

黄少天神秘兮兮的卖了个关子，不过喻文州不是很给面子：“桂花酒？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黄奶奶每年都会用前年的干桂花酿酒，正是来年金桂盛开之时喝，桂花酒清甜可口，老少皆宜，两个小孩子格外喜欢。

黄少天估计是从家里偷出来了一小坛，虽说没什么度数，奶奶还是甚少给他们喝，小孩子嘴又馋，怎么忍得住，大人们出去干活儿了，尝个一两口是常事，只是没想到黄少天今天大胆偷了一坛子出来。

“你小心奶奶打你。”

“不会的，最多说我几句，她舍不得，我可是她的宝贝孙子，还没这桂花酒重要？”

黄少天满不在乎，抱着小坛子和喻文州往后山走。

后山是公家的，没人开采，一直保持的不错，天然长了一片桂花林，到了时节，一靠近这山脚就能闻见香味儿，这飘香十里不是夸张。

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，这儿摸摸那儿瞧瞧，走到小溪边儿上，往草地上一躺，惬意得很。

桂花的花香让人觉得舒服，想水一样，不浓郁，不会让你觉得刺鼻，但也算不上清淡，能包裹你的全身，让整座山都在花香之中。

黄少天打开坛子，淡淡的酒味儿，就着坛口喝了一大口，咂咂嘴，把坛子递给喻文州。两个人就坐在草地上，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了坛子里的桂花酒。

喻文州是个读书的斯文孩子，连酒量都是如此，小脸儿有些泛红，躺到了草上，拿帽子往脸上一盖，嘟囔了一句：“我睡会儿。”

“我去摘桂花了，待会儿来叫你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黄少天偷偷摸摸喝了奶奶的一坛酒，自然要想些办法弥补一下，摘些新鲜桂花回去，又能酿一些。

山里面暗下来得早，黄少天摘了小半坛就抱着坛子回来了。

河边依旧是静谧的，喻文州盖在脸上的草帽被风吹了去，落到了河边的石头上，黄少天没喊醒喻文州，自己踮着脚站到了喻文州身侧，俯视着那个在睡梦中的人。

黄少天受蛊惑一般，蹲下身子，弯下了腰，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，刚触碰到黄少天就梦醒了，猛地向后一仰，摔了个屁股蹲，坛子险些也摔了。

“哎哟……”

喻文州醒了，晃晃脑袋站起来，伸手把黄少天拉起来。两个人并着肩往村里走，满身都被桂花浸入了味儿。

村里都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儿，炊烟袅袅，饭菜的香味儿也钻进了鼻子，勾得肚子里的馋虫动了动。

喻文州在自家院子里吃饭，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黄少天的求饶声，不一会儿就看见人从屋子里跑出来，满院子跑，嘴里哇哇大叫。

黄少天哄好奶奶，吃完饭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，补作业。

拉开自己的书包，翻翻找找，作业呢？！哗啦哗啦把书包的东西都倒了出来，完了，作业不会丢了吧？还是落在学校了？

黄少天正着急着，书桌对着的窗户被敲响了，手指磕在窗台上的声音。黄少天拉开窗帘，喻文州站在窗户外面。

手里拿着他的作业。

“文州？我作业怎么在你这儿？！”

黄少天打开了窗户，小声说话。

“一直在我这里，你还骗我你写完了？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黄少天不知道该怎么圆谎，只能支支吾吾。

“给，我给你写完了。”

“写完了？！”

黄少天接过作业有些不相信。

“嗯，回去了。下次自己写。”

“诶！”

黄少天看着喻文州的背影，终于知道为什么喻文州今天睡了一整天了。

月亮已经升了起来，月圆。

桂子月中落，天香云外飘。

十年前的分离，再相遇又是在这桂花初开的九月。

在桂花最盛的十月初，黄少天约喻文州去爬山。相逢一个月，黄少天还未约喻文州出门，除了在学校的关系亲密些，周末也有一起吃过饭，但是好像也止步于此了。

喻文州欣然答应了，十一小长假是旅游高峰，没准备去多远，就是本市的一座山，也算小有名气，旅游开发也还不错。开车到达景区，各自背上登山包，不需多少言语，默契向上前进。

山脚下种了一圈桂花树，让黄少天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个桂花酒后的触碰。

走走停停，初秋的天气正好，有些小凉风，给爬山的游客吹去汗滴。两个人一路上聊聊班上的学生，聊聊分开的这么些年，聊聊那些共同拥有的过去……

临近中午，到达了山顶，找了个空旷的位子，准备歇息会儿，吃点东西，山顶的风景也是赏心悦目，让人想多停留一会儿。

黄少天从包里翻出面包，手指擦过一个粗糙质地的罐子，没有拿出来。

两个人靠在岩石上休息，喻文州闭着眼睛，山风吹过他的头发。黄少天看着他的眉，他的眼，他的鼻，他的唇……

“文州……”

在出声的同时，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背包，他带了一小坛桂花酒。

应该和当年的味道一样，还是奶奶酿的，他特意托人带来了一小坛，就为了今天能和喻文州再喝一次，又或者还有些其它的肖想。

他怕喻文州嫌弃，甚至还带了两个小杯子。

“休息好了？”

喻文州睁开眼睛，眯着，睫毛遮挡住了大部分刺眼的光线。

“我带了……”

突兀的铃声响起，喻文州的手机，有人来电。

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，很快接起来电话，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。

“还在上班吗？我猜你在餐厅吃饭在。不对？等等，我听到了广播的声音，你在机场？！已经下飞机了？怎么不早说，我来接你，我和同事在爬山，男的……”

喻文州说到这儿冲黄少天笑了笑。

“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，那个发小，下次一起吃饭……”

黄少天已经开始收拾拿出来的东西和垃圾了，那坛桂花酒被埋在了背包的最深处。

“我现在就回来，嗯，好的，你注意安全。”

挂断电话的喻文州依旧掩饰不了嘴角翘起的弧度：“不好意思，少天，我女朋友突然过来了，我们可能需要早点回去了。”

黄少天站起来背上包：“没事，陪女朋友最重要，现在就下山吧。”

下山的路上，话题自然而然离不开那个电话里的女生。

“都没有听你说起过。”

“她在外地工作，平时聚少离多的，这次放假她还说自己加班，结果偷偷跑来了，也不和我说一声。”

语气里满是冒着幸福泡泡的小抱怨。

黄少天少有的寡言了。

喻文州就算是女朋友在家等他，他依旧是一个完美的朋友，将人送到了家楼下。

“下次一起吃饭。”

“好，快回去吧，姑娘该生气了。”

黄少天觉得自己是在强颜欢笑，但是喻文州没有发现。

那个原本准备和喻文州一起吃饭的夜晚，黄少天一个人坐在窗台，对着月光，喝完了那坛尘封记忆的桂花酒。

欲买桂花同载酒，终不似，少年游。

七夕过去了……大家一起来舔刀啊（逃走……）